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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他愛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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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他愛你

江月停輸入目的地, 顯示的位置是在一處近郊的療養院。

天然的對這種地方生懼,她揉了把臉,坐在出租車上時不斷用手捏著那條項鏈底下的鉆石揉撚。

陷進指腹又覆原, 她看向窗外,景色一閃而過, 其實什麽看不清。

不多時,她下車沿著路牌往裏走, 粼粼湖面邊, 只有那棵高大榕樹下等著一人。

江月停定了定心神,走過去。

葉汶坐在輪椅上, 見她過來,示意她坐長椅上,說不用拘謹。

江月停抿唇片刻,依言坐下, 即便告訴自己不要露怯,但在看見莫尋鶴的奶奶如此有氣勢的情況下,還是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肩背。

葉汶打量了江月停一番,並沒有讓江月停感到冒犯,聲音從容的開口:“麻煩你跑一趟了, 待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去。”

江月停想擺手拒絕, 葉汶已經開始說叫她過來的最終目的了。

或許是前段時間身體不好,葉汶如今說話多了也覺得累,她低頭把手邊的一沓資料遞給江月停。

“這些是莫尋鶴從小在國外,以及回國後所做和所經歷的一些事, 你可以看看。”

連話都接不上, 江月停翻開資料,迅速掃了幾眼, 目光長久停留在莫尋鶴25歲那年去海城出差時,車子被人動了手腳,徑直撞上跨海大橋圍欄的那一頁。

短短幾行字客觀真實的寫清楚了,莫尋鶴之所以會成為聽障人士的根源。

車禍、病危、聽覺神經受損、心理應激創傷……

所有字眼像悶頭砸過來的棍棒,江月停握住紙張的雙手無意識發著抖,喉嚨仿佛被人死死扼制住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她似乎能透過薄薄幾頁診斷資料,零碎的拼湊出五年前,意氣風發的莫尋鶴在一次尋常無比的出差中,經受足以磨滅求生意志的一場毀滅性打擊。

難怪他在一開始就說自己獨自在家,有很多時間……原來他是不願意出門嗎?

健康與殘缺。

一朝變化,猶如鴻溝般的落差,莫尋鶴是如何捱過來的?

還不止,江月停眼前宛如失真般,急切的往下翻,她想要知道莫尋鶴後來是怎麽接受治療的,他的心理狀況是否還好。

葉汶看著江月停這一連串的動作,開口說道:“其實,他有機會治愈的。”

動作瞬間頓住,江月停擡起臉,眼睛一眨,嘴唇囁嚅著:“……什麽意思?”

葉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,神情有了松動,她平靜的說:“他的父親與母親,以及我,都在為他的耳朵尋找治療方法。”

“很幸運,在兩年前,我們發現E國有一例使用基因療法治療聽覺神經病變的成功手術,而這也就代表了他的耳朵有治愈的可能。”

江月停張了張嘴,不明白莫尋鶴為什麽沒有做這場手術,也不明白葉汶這句話的意思。

但心裏隱隱有種感覺,所以她開口:“手術很難做,對嗎?”

葉汶握了握扶手,盯著她的眼睛,說:“現在的問題是,他要放棄有著百分之二十治愈的可能性,放棄家人為他奔走這麽多年,換來的手術。”

腿上的資料被捏皺,發出刺耳的動靜,江月停的腦子快要轉不過來,她喃喃開口:“是因為我嗎?”

“或許這個問題,你應該去問他。”葉汶冷聲說。

原諒她真的看不出這個女孩半點好來,除了一張臉過得去,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臉蛋。

容顏會衰老,生命會流逝。

唯獨所感知,所看見,所聽聞的才是自己恒久擁有的。

可惜這麽簡單的道理,葉汶想不通,莫尋鶴為什麽要執著於虛無縹緲的感情。

難道情愛能讓他聽見聲音嗎?

-

驟然接受到這麽多消息,江月停連腦子都是懵的。

盡管葉汶不待見江月停這樣一位蠱惑得莫尋鶴連手術都不要做的人,但她還是強硬的安排了車送她回去。

並在離開前警告她,在手術時間前,無論用什麽方法都要讓莫尋鶴答應去治療。

聞言,江月停撐手按在車門上,問:“如果手術失敗,會怎麽樣?”

葉汶陷入長久沈默,“風險與回報並存。”

江月停點點頭,謝謝她今天告訴自己這些事情。

葉汶並沒有讓她帶走那一沓資料,但奇跡的是,她短時間內看過的診斷結果,竟然一直映在腦海裏。

安靜車廂內,她感覺頭頂似乎懸著盞即將到點結束的計時器,她打開備忘錄,打字的手都在發著抖,活像得了痙攣癥。

很著急。

直到車子停在景苑外,她向司機道謝。

開車的是葉叔,在江月停下車後,朝著她的背影喊道:“江小姐,老夫人是為少爺好。”

江月停停下來轉過身,聽懂他的言外之意,“我明白。”

背影越來越遠,葉叔最後從後視鏡掃了眼江月停進去的樣子,想到剛才在車上,他看見的畫面:

江月停靠在車窗上,打不出來字,就用語音記錄,而她的聲音也含著明顯的顫音。

反覆深呼吸,才一字一頓的輸入,蹩腳的,拗口的專業名詞。

像他初見莫尋鶴的那天,小孩的話也講不好,同樣急得快哭出來。

-

前腳進家門,後腳莫尋鶴就回來了。

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,身後還捧著一大束純白茉莉花,散發著淡淡清香,很好聞。

莫尋鶴輕笑時,眼尾會隨之變彎,是她一開始就招架不住的模樣。

接過茉莉花束,江月停低頭嗅了嗅,停留的有些久,起來時像是聞懵了似的。

“笨得很,不沖鼻子嗎?”

莫尋鶴忍不住想要親她,不等她評價一句好不好看,好不好聞,就壓著花束去湊近江月停。

周身縈繞著花香,江月停唇角不自覺揚起,同樣感受到莫尋鶴躍上眉梢的喜悅。

隔著花束,他們唇對唇,像慰藉般相互側著臉,輾轉流連去其他地方,布滿彼此的氣息。

連衣服都來不及換,莫尋鶴拿走她懷裏的茉莉,抱著他的茉莉坐到椅子上。

江月停垂著眼,擡手從他腦後緩慢輕撫著。

頭發、體溫、脖頸、還有耳垂,還有許多許多。

江月停低下頭,親了親他的眼睛,坐直,“這裏會疼嗎?”她摸著莫尋鶴戴著助聽器的耳朵問。

溢滿心疼與後悔的目光被自己長睫毛緩慢掃著,半遮半掩的。

莫尋鶴卻慢慢沒了笑意,這話聽起來太過耳熟。

她上一次就是這麽問完他後,哄騙得他理智盡失,第二天轉眼就逃走搬離他。

沈暗環境裏,莫尋鶴朝著窗外的側臉冷然,挺闊的身形從始至終都穩穩托著江月停。

他掀眼,環在她腰上的雙手收緊,沈聲警告道:“又想挨打?”

“……”江月停癟癟嘴,討厭他一張嘴就破壞氛圍。

莫尋鶴動了動腿,作勢要把她丟下去,嚇得江月停連忙攀住他的脖頸。

她隨口問道:“你今天做什麽去了?”

莫尋鶴沒回答,只說:“秘密。”

接著又補充道:“明天你就知道的秘密。”

“哦。”她現在已經知道他的好多秘密了,至於他特意藏到明天的,她還真的沒有特別好奇。

“就哦?”

江月停卡住t他的喉結,虎口上下滾動摩擦,“嗯呢,哦怎麽了。”

脖子被她的手心圍著,莫尋鶴上下滾動喉結,招得江月停新奇不已,湊近去觀察。

想起來一句話,她歪歪頭,說:“據說喉結漂亮的人,嗯,那個也會很漂亮。”

哪門子的胡話,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?

倨傲般的揚了揚臉,莫尋鶴又去蹭她的手:“嗯,那我的漂亮嗎?”

江月停沈吟片刻,在腰間的大掌逐漸收力以示警告中,毅然決然的誠實搖頭,堅定道:“醜。”

不屑嗤笑一聲,莫尋鶴托著她直接起身往外走。

過程中壞心眼的幾欲放手去嚇她,江月停接連捶打他,要他別太過分。

莫尋鶴瞇眼:“我過分?是不是你先說醜的?”

雙腿勾在他腰上,感受到地下逐漸熱起來的地方,她不經意的調整姿勢,無辜道:“可是,真的很難醜嘛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,江月停就感覺自己摔到了沙發上,隨之而來的還有重得要死的莫尋鶴。

胸口一痛,罵他:“你幹嘛,要砸死我啊?”

莫尋鶴哼哼唧唧不說話,稍微起來點,然後擠到她的頸間,嗅了嗅,小聲說,“真的很醜嗎?”

“……醜。”其實也還好,江月停臉紅紅的想。

莫尋鶴徹底安靜了,轉而從她身上起來,獨自躺到沙發另一邊。

背影看上去孤獨又寂寥,大受打擊的一副模樣。

她坐起來,先整理了下衣服,才分出去點註意給他,往他身旁挪了挪。

戳他肩膀,“幹什麽?”

沒反應。

“我走了。”

動了下。

江月停憋著笑,默然一陣,從沙發上起來,抓著他的袖子扯了下,然後往外面走了兩步。

起來了。

兩雙眼睛在微暗的房間裏對視上,江月停眼含笑意,眉眼彎彎的俯身看著坐起來的莫尋鶴。

不太真心的說:“好吧,其實不醜。”

莫尋鶴面無表情,下一秒,江月停重新撲到他懷裏。

重新正名的小鶴對江月停表現出極高的熱情,莫尋鶴幾個動作間就將她剝了個幹凈。

冷空氣涼得她一直往莫尋鶴身上貼,抱著他的腦袋或輕或重的親吻,像在玩一樣四處都想捏一捏,碰一碰。

莫尋鶴沒管,只要她好好坐著就行。

忽然,江月停咬在他的肩上,眼角瞬時飆出淚,控訴道:“混蛋。”

莫尋鶴伏在她脖頸處,對著她的耳朵落下熱息,“混蛋今天也在愛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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